优莉恩

（补档？）第18章 直面

徒步跋涉了不短的山路，我们一行人不论老小都精疲力尽，所以，当我们终于看到人烟，来到一家客栈时，就算店家只有一辆装饰得非常高调的马车，乔斯达先生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它租了下来，一路驾马抵达了这座巴基斯坦南端的大城市。周围是熙熙攘攘的行人与各式各样的店铺招牌，这嘈杂的一切让我真切地感受到，我们真的已经逃离那座可怕的旅馆了。



“大家都饿了吧，我去买几个沙威玛来，这可是中东地区的特色呢。”乔斯达先生拉住缰绳，指了指路边的一个小吃摊，格外兴致盎然。他冲小吃摊老板比划了一下：“来六份。”



不知道老板有没有听懂他说话，乔斯达先生跳下马车跟他比比划划，据瓦姆乌说他们是在降价。



“乔瑟夫很擅长搞这种小把戏。”他语气一如往常地说。“不过我猜这次他的对手比他还机灵。”



乔斯达先生与小吃摊老板讨价还价了好一阵，好不容易买来了六个肉夹馍一样的东西，他高兴地付了钱，回身吆喝着吃午饭，脸上的得意却突然转为了惊愕。



“你们看！老太婆醒过来了！”他腾出一只手指着我们大叫。



——我说怎么后脊梁直冒冷气！



承太郎从第一排回过头，第二排的我和花京院也回过头看第三排，坐在第三排但上身前倾认真看着乔斯达先生的波鲁那雷夫更是一激灵，我们齐齐将目光转向了恩雅婆婆。



令我意外的是，她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悲愤。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中有了颤抖，汗水从她脸上不断淌下。



“我，我，我什么都没说啊！……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面前？……你以为我恩雅会把Dio大人的秘密给泄露出去吗！”



恩雅婆婆歇斯底里地嘶声说，我一时理解不了她的意思，呆呆地随着其他人的动作望向她正注视的方向，却只看到抱着胳膊瞅着乔斯达先生的小吃摊老板。他注意到我们都在看他，没有其他表示，静静地摘掉了大大的墨镜和厚重的头巾，露出整张脸。



——是个黑发的男子，意外地看上去很年轻，时尚的穿着也不同于周围的其他路人。他冷淡地望着我们，准确来说，是望着恩雅婆婆，而下一秒，恩雅婆婆眼中突然血痕爆突，几根肉绳似的东西从她眼眶里、口鼻中迅猛钻出，鲜血从她脸庞上不停崩溅出来，我们慌忙跳下马车，戒备与恐惧一时充盈了我的内心。



“这是……这些触手是什么玩意！”波鲁那雷夫的惊叫明确表达出了我们心中的疑惑，恩雅婆婆的头颅几乎被那些肉绳撑爆，皮肤下如同有虫子蠕动，她的惨叫实在太凄厉，纵使她身为敌人，看着她经受如此酷刑还是让我心悸不止。



“为什么要杀我！”她用尽力气爆发出质问。



“Dio大人才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他派我来封住你的口……顺便要我取乔斯达一行人的性命。”青年男子轻描淡写地说着，随手把脱下的长袍扔到了烤肉架旁的桌子上，仿佛死亡与谋杀对他来说已是稀松平常的事。他自信满满地站直了身，浑身散发着与他的所作所为十分不匹配的快活，自报家门道：“我叫史提利.丹，是拥有‘恋人’塔罗牌暗示的替身使者。很快，你们就会跟恩雅婆婆同一下场。”



我听到波鲁那雷夫与史提利.丹争执的声音，但我的心思已经不在那边。肉绳并非替身。这一点在我看到它的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而且它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我在哪儿见到过这样的东西。



肉绳，潜伏在人脑袋里面……



——对了！承太郎从我脑袋里扯出来的Dio的肉芽！



我没时间多想了，伸手抓住恩雅婆婆的袍子，硬是赶在那些肉绳刺向我之前把她从马车里拖出来甩到阳光下。如同我想象的那样，肉绳随着被阳光照射而灰飞烟灭了，但满脸是血的恩雅婆婆只能发出干哑的呜咽，眼看着活不成了。



“太过分了……你们可是同伴啊！”波鲁那雷夫难以置信地叫嚷。



“一碰到阳光就溶解了。”乔斯达先生紧蹙双眉，肯定地点了点头。“是Dio的肉芽没错。”



“嗯，真敏锐。正是Dio大人的肉芽长成的触手，是你们的马车刚刚接近时我植入恩雅婆婆体内的。”史提利.丹悠哉地说着抱起胳膊，即使面对四个敌人也毫不紧张，看样子是拥有不弱的战力。



——五个。我一遍观察他一边默默纠正自己前一秒的想法。



——五个敌人。我也是乔斯达一行人中的一员，Dio将要面对的敌人之一。



我压制下心里的不安与对自己的质疑，努力忘掉这段时间在身上积累下的伤痛，试着把脑海里的画面全都换成瓦姆乌。



——有他在没问题的，毕竟是乔斯达先生所赞叹的年轻时面对过的对手啊。



“喂，恩雅婆婆！”史提利.丹不再注意我们，转而伸手指着躺在地上几乎不成人形的恩雅婆婆，挑衅般笑道：“我听说是你告诉了Dio大人有关‘替身’的存在吧？不过啊，Dio大人怎么可能会信任你这样不起眼的人？你还没察觉到这一点吗！”



恩雅婆婆只是咕咕地呻/吟着，瞪大眼睛望着晴朗无云的天空，说不出一句话，想必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乔斯达先生突然冲她奔过去，扑到她身边失控一般大吼：“老太婆！你快告诉我Dio替身的真面目吧！你也看到了，他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高洁的人，不值得你们信任！”



史提利.丹微微睁大了双眼，似乎是没想到乔斯达先生会在最后关头抓住机会采取这种措施。他的喉结上下涌动了一下，好像终于有了点紧张。



——也许这方法可行！而且，如果只是言语攻击，我也能做到！



我二话不说屈膝跪向恩雅婆婆另一侧，同时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与她相识后的每一个细节。



——“她是杰.凯尔的母亲，所以她不会轻易放过杀掉她儿子的波鲁那雷夫，我们要速战速……”印象中，承太郎说过这么一句话。当时我没有认真听后半句，但现在一回想，倒也能记得差不多。我们对恩雅婆婆的私人情况一无所知，唯一了解的信息就是她与杰.凯尔的母子关系，而且，她很重视她的儿子……



膝盖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我差不多措辞完毕，双手合十的同时开口了：“恩雅婆婆，我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十分理解你失去儿子有多痛苦！而正是Dio为了一己私欲而造成了我们之间的矛盾与仇恨，使我们失去了重要的亲人！难道你不希望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吗！”



“我们非得打倒Dio不可！”乔斯达先生提高了声调，激愤地用拳头捶打着地面。“拜托你快点告诉我们吧！Dio的替身能力到底是什么——！！！”



“Dio……大人……”恩雅婆婆吐出了模糊的音节，乔斯达先生不禁将身子伏得更低，我也不敢再出声，甚至可以听到后面不远处波鲁那雷夫吞咽口水的声音。



“Dio……大人……他……非常信任我……我不会说出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无力，最终整个人完全沉寂下去，胸口不再起伏，鼻孔下方也没了气流的进出。



——她死了。



地面上的沙子硌得我膝盖刺痛，我缓缓站起来，心里却没有复仇的快感。刚刚由我自己口中说出，让我的内心更加明确了这一点——要打倒Dio。不做到这一点的话，一切的怨恨就无法了结。



“呵呵呵……真是悲哀，真是个悲哀的老太婆啊。”



不远处传来了男子的嘻笑声，史提利.丹已经移步到了一张圆桌旁，悠然坐在桌旁，啜饮一杯咖啡似的饮品。



——这家伙是个混蛋！



我脑子里没来由地冒出了这个念头。这家伙比杰.凯尔好不到哪儿去，虽然没有天生长一副恶人相貌，但他和杰.凯尔一样是个混蛋！



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我已经与乔斯达先生他们一起来到了史提利.丹面前，围成一个半圆形把他堵在了桌旁。



有，有点尴尬，也有点突兀啊。



不过我不讨厌这感觉。



我咽了一口口水，暗暗握紧拳头，绷紧了两腿，将懦弱的念头暂时阻拦在脑海的一角，深呼吸着，通过感受吹拂皮肤的微风来为自己寻觅一丝安心，尽力去体会沉默的瓦姆乌的心情，渐渐地，一种奇妙的期待感涌上心头。



——无论是什么样的替身，尽管来吧，我不想再让自己拖后腿了。